生于中国桂林。父亲靳永年,岭南画派名画家。
4岁开始学习芭蕾舞和钢琴。
毕业于夏威夷杨伯翰大学,获音乐硕士学位。
1978年,开始制作每周播出的系列片《看东方》,成为个将东西方联系起来的电视记者。
1984年12月,获中国政府邀请制作《世界各地》节目,中国惟一的全国电视网中央电视台的屏幕上首次出现由美国人制作并主持的节目。
1992年,创办羽西化妆品有限公司,品牌认知率达95%。
2004年1月,彻底退出化妆品行业,同意将羽西品牌所属权全权转让给欧莱雅公司;同月,新书《魅力自造》由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精彩的女人有品牌
我是不懂生意的人
叶蓉:我次见到您,是1984、1985年的时候。我那会儿还是一个初中生,在电视里,我看到您好像是坐在一艘船上,标志性的童花头,穿着非常艳丽的服装,然后在那儿娓娓道来。我觉得跟我们同样肤色的女性能够装扮得这样漂亮,然后可以这样做电视,我觉得当时是打开了中国人看世界的一扇窗。
靳羽西:你刚才说的衣服和打扮,中间有个很有趣的故事。我们1986年做的这套节目,是中国个不是中国人制作的节目。我记得当时我给艾知生(时任广电部部长)看样带的时候,他同我说:“羽西,你三个节目都做得特别好,内容很精彩;但是我想请问你,为什么你的着装打扮这么中国化?”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打扮,也不敢用化妆品,因为当时所有的主持人都非常素净。我当时很怕有差错,就自己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他说我不愿意你这样做,我愿意看你在外国做电视节目的形象,我要你做同样的节目给我们看。因为他的要求,所以我就打扮得好像我在外国做节目一模一样。我在中央电视台做节目有这个经历,我就知道中国真的要改革开放了。连电视都开放的话,其他地方也一定会开放。
叶蓉:您把以您的名字命名的化妆品牌出让了,是不是你现在空闲的时间多了,不用再去经营打造一个品牌了?
靳羽西:不是的,因为我还是欧莱雅的副主席,就是专门负责管理羽西品牌的。他们非常愿意我继续同他们一起工作,我也非常非常愿意把这个品牌给他们做。因为他们知道怎么样维护品牌,创立品牌,发展品牌。他们说要把这个品牌作为欧莱雅15个国际品牌之一,这个是我这么多年来一个的梦想。我当时想做化妆品的一个原因,就是想把一个中国的品牌做成世界的品牌。因为我发现在中国化妆品行业里面,还没有一个的品牌。为什么化妆品一定是香奈儿啊,或者是雅顿这些外国女人的名字呢,为什么不能够是羽西呢?
叶蓉:但是您的身份发生了一个变化。以前是品牌的所有者,现在可能是经营的参与者。
靳羽西:我的长处不是在于经营,我是不懂得经营的人,我是不懂生意的人,而且我是不懂理财的人。理我自己的财也许我知道怎么做,你要我管这个比如说税务的问题,我很惭愧地跟你说,我真的是没有这个才能。
叶蓉:我觉得您通过十来年的一个发展,也实现了刚才您的一个梦想,也就是把中国的一个品牌,真正推向世界。进行了如此完美的一个运作之后,您是怎么奖励自己的?
靳羽西:全世界的化妆品公司要收购羽西,本身这个意义就蛮大的,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奖励了。我准备拿一部分钱来建立好多小学,这个对我来说很有意义,对我来说是个奖励。个学校应该是在桂林,我的老家。
学习,女人的人生才精彩
叶蓉:我们在采访时从您的助手那里了解到一个小小的事情:为了节约3000块美金,您从美国飞回中国的时候,选择了那种需要转机的机票,多飞了五个小时。我在想好像这么爱美,这么爱惜自己的一个女性,会去吃这个苦;并且对于您来说,这3000美金不是一个大数目,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选择?
靳羽西:怎么用钱应该是有一个原则的,有的时候我宁愿把这个钱送给一些需要这个钱的人。如果你认识我的助理你就问问他,我这个人永远都不会买一些好贵的洋酒喝。因为1000块钱的洋酒就太过浪费了,喝完了以后对我一点都没有好处;我宁愿把这个钱送给一个需要钱的学生去念书。
叶蓉:您刚刚说您没有经商脑子,但你的个人的理财观非常的好。
靳羽西:我妈妈教我的。我妈妈是非常能干的、很懂理财的一个女人。
叶蓉:您是多大的时候到了美国?
靳羽西:我16岁去美国,但是当时是我自己要求我父母亲,允许我从香港搬到美国的。当时我开始念大学了。
叶蓉:选美比赛是发生在那个时候的事情吗?
靳羽西:19岁,当时也不是我自己去的,我记得当时是学校有一个学生投票活动,要投一个人代表学校参加选美的活动,当时糊里糊涂把我选出来。我就糊里糊涂地去了。
叶蓉:我想在19岁,花样年华的这样一个时光,有人说你是漂亮的女孩子,这是对一个女性自信心的一个肯定。
靳羽西:当时“漂亮”这两个字根本就没有想过。因为从小我爸爸妈妈没有鼓励我们要做漂亮的女孩子。我爸爸妈妈鼓励我,做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孩子,做有用的有价值的一个人。我在美国住了这么多年,我发现美国的父母亲,常常告诉他们的女儿:好漂亮的女孩子,Oh my beautiful darling,A beautiful girl,东方人接受不了。比如说,犹太人女孩子的鼻子不太好的话,15岁就把鼻子改了,改得小一点,就这样子,对外表的美特别注重。我到19岁的时候都不是特别在意这个。去选美的时候,是次学了怎么用化妆品,怎么样在台上走路,怎么样回答问题,这些都是当时选美学到的东西,对我来说也是很有启发的一个经验。
叶蓉:那么这次选美的成功,是不是对您以后的道路,有一点预示作用呢?注定您这一生好像都要跟美有关系。
靳羽西:我想如果你知道,你自己能够把你自己打扮得比你自己更漂亮的话,这是一个工具,也是一个学问,是给你自信心的一个方法。Why not,为什么不学。一个现代女人能够学到的就应该去学,人生才会很精彩。 与电视结缘
靳羽西:我是一个人去美国夏威夷念大学的。当时好惨,才16岁,但是我自己想去,我自己愿意去,愿意经历新的东西。后来又是我自己说要去纽约,因为我感觉每一个年轻人,都应该去全世界的都市,我就去了。那么在纽约做什么呢,刚去的时候就惨了,又没有身份,又没有钱,我当时只拿着150美元去纽约,我以为在纽约只是去旅行一两个礼拜。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的,又不认识人,又没有钱,又没有身份,又没有学历。当时拿的学历是音乐的学位,音乐的学位用来做什么呢,可以教别人弹钢琴,当时开始的时候做过几个工作,但是对我来说,无论我做什么工作,我都在里面学了好多东西。
叶蓉:这个阶段持续了多久?
靳羽西:不是很久,大约两年左右吧。有很多事情开始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没有身份,很难找到非常好的工作,而且我自己又没有什么才能。后来我妹妹来到美国以后,我们就做一个进出口的公司,做贸易。后来我觉得这个工作我没有激情,也没有才能,所以我就没有再做。后来我就做了一个义务的主持人,从这个义务的主持人变成专业的主持人,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叶蓉:您指的“义务”是指没有薪水做兼职?
靳羽西:对。当时我的朋友想开一个电视台,但她没有钱开。她说羽西我找你帮帮我忙,做一个义务的主持人,就是这样做起来的。当时我就想学很多新东西,就来尝试一下,后来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它。并且我发现媒介真的能够改变很多很多东西,而且也能认识很多有趣的人,是很不错的一个工作。
叶蓉:《世界各地》这个电视纪录片好像是您个人投资的?
靳羽西:当时因为中央电视台不是很有钱,而且也没有商业性广告播放;所以我一定要去拉赞助商赞助这个节目,不然的话这个节目就不能够做。我去了十八九个国家拍摄。你知道吗,你现在做这个节目是访谈的节目,访谈的节目有一个棚,这个什么都能够控制住。但是如果你出外景拍外景,比如说去了希腊或者是埃及这些地方,基本上没有人说中文,也没有人说英文,就是说你也有语言的障碍,有的时候有天气的障碍,费用又非常高,整个过程都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叶蓉:是不是您的一个社交能力在这个时候就展现出来了?
靳羽西:是的是的。我们的班子是非常小的,所以我什么都要做,拉广告是我,主持又是我,老板付钱又是我,登记行李又是我,都是我了。跑了那么多国家,又要去经营这个节目,甚至要让它顺利地播出,真的是一个非常锻炼人的事情。但是当时我还是蛮年轻的嘛,我可以接受这种锻炼,我可以接受这种风险,我可以接受这种所谓投资。投资什么意思,就是时间的投资、精神的投资、感情的投资,因为我是年轻的。
叶蓉:您怎么知道这个节目一定会成功?
靳羽西:我不知道。
叶蓉:您不知道?
靳羽西:我只知道一件事,我要尽我所能去做这个节目,因为对我来说,应该是个很有意义的节目。你想想作为一个美籍华人,能够有个机会帮助祖国改革开放,能够给中国的观众,一个这么了不起的窗口,中央电视台给我这个机会,它不是给我的人生增添了很大的价值吗?这个是很难得的机会,但是在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人给你打保票。你羽西会通过这个节目走红,而且有这么高的知名度,但是世界上没有事可以保票的,没有事可以给你一个保障说你一定成功。当时我只可以答应我自己,I’ll try my very best,我只可以尽我所有的一切一切的能力,去做这个工作。我用了四年的时间做一套电视节目,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我没有任何私人的时间,因为当时我还要做一套节目给美国看。美国的节目就是我的一些收入的来源,不然的话,我怎么靠这个节目吃饭呢?我做的不是慈善事业,还要维持我自己的生活。
叶蓉:那会儿您找到的赞助商,其实也是中央电视台批商业广告的客户。我们知道其中就有雀巢咖啡。
靳羽西:啊,你真的做了功课了。有雀巢咖啡,有可口可乐,有PG宝洁公司。我好不容易拉到宝洁公司这个大客户的时候,马上很高兴地发传真告诉当时中央电视台说,我拉到了这个PG。可是中央电视台给我的回应是不能播这个广告,他们都不知道谁是PG。因为英文“Procter and Gamble”中gamble这个字意思就是“赌博”,会有歧义。他们就说对不起,我们中国不允许你播这样一个广告,因为中国不允许赌博。其实这样一件小事情,也看到沟通的重要性,这个是的一个问题,为什么电视这么重要,因为通过电视有很多人的观念都改变了,他能了解很多他们以前不知道的东西;这个就是我感觉做媒介的人重要的一个使命。
羽西,一个品牌的创立
叶蓉: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要以自己的名字推出化妆品牌?而且把自己的形象,作为这样一个品牌的商标?
靳羽西:是这样的,1990年的时候我刚结婚,当时我来到中国度蜜月,田纪云副总理请我和我的先生吃饭。他当时跟我说,如果你能够这个时候过来做生意的话,机会是很好的。你老公是一个企业家。你为什么不来中国做生意?当时我感觉到这个意见非常有趣,我从来没有想过。后来在饭店的时候,我的先生跟我说,如果你真的在中国投资的话,你想做什么?当时我就想到化妆品中没有一个中国的牌子,中国人也很少用化妆品,我想这个市场应该是很大的。我跟我的老公说,全世界都找不到为我们亚洲人设计的化妆品。当时我就想做化妆品,就是这个原因。
叶蓉:我知道您曾经把羽西这个品牌,作为您跟您以前的先生的一种爱的表现、一种纪念,为什么您舍得把它出售呢?
靳羽西:因为我的婚姻都没有了。对我来说同他完全没有关联了。出售原因有很多的,因为我感觉到我一个人,不可能做很多的事;我应该请一些非常有能力的,非常有经验的跨国的公司,去实现我的梦想,更快一点展开。
叶蓉:您跟您以前的先生结合的时候,是因为爱。他也是美国商界的一个精英,自己的生意做得非常好,您为什么不安安心心在家当一个全职太太,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
靳羽西:NO,当时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决定做这个企业的,是他鼓励我做的。
叶蓉:那他当时意识到,您会频繁地在中美之间飞来飞去,会很少有时间陪他?
靳羽西:我相信他当时是没有意识到在中国做生意会碰到这么多的困难。
叶蓉:那么婚姻的这次触礁你认为是一个失败吗?
靳羽西:NO,要离婚了,这个看起来是个失败,但是我感觉到不是失败,首先我从中学到很多东西。我有一本书叫《魅力自造》,就是怎么做一个美丽的健康的成功的女性,里面有一集就是谈到男女应该用什么方式来相处才能成功。我不成功的地方我希望同你们分享,我学到好多东西;而且关键就是我要问我自己,离婚以后的我,是快乐的吗?我的回答是很快乐。我要问他离婚后的他很快乐吗?我可以说他很快乐,他没有负担,没有负担就是不需要飞来飞去,从美国来到中国。所以说,这个决定就是正确的,非常正确,非常正确,而且缘分已经到底了。
叶蓉:我曾经看过一个电视新闻,您带着工商的一些执法人员去打假,那个小的摊贩那儿有一大堆有完全一样标志的口红,您当时就像是有理都说不清,说这这这,他们是假冒的,然后一个非常凶的人就夺过来说,您不要管这个事情。您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靳羽西:这个是小店,如果你们去小店买东西的话,是会买到一些坏的东西,不对的东西。使我不高兴的还是另外一件事,就是关于出版的问题,我这个名字是“羽西”,如果你加个“草头字”就是“羽茜”,我出了一本书叫做《魅力何来》,这个“羽茜”马上出一本书,叫《气质何来》,我现在出了一本书叫《魅力自造》,这个“羽茜”马上出一本书叫《气质自造》,有这么明目张胆吗?!
叶蓉:里面内容图片一样吗?
靳羽西:当然不是我的图片,也不是我的内容,这个《气质自造》用了好多穿泳装的照片,特别不好看。但是我到书城去签字的时候,居然有人拿这些书来到我面前要我签,他们以为“羽茜”也可以念成“羽西”的,就是我,对我来说是更恶心了。为什么这个是很恶心呢?原因就是因为我感觉到,这是个负责任的问题;如果他认为这本书是我的的话,对我来说是的侮辱。It’s insult to me.好多人上当啊,我恨的就是这种人。
叶蓉:刚才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您的故事,您的经历,那回过头来看,您觉得自己是成功的吗?
靳羽西:我感觉我还蛮成功的。也许你认为的我的成功,因为我有名;第二是因为我有钱,对不对?这是你以为,是旁观者的一些想法。这两个原因都不是。我感觉到我成功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很快乐的人,我是很乐观的一个人,我做的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使我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我从来没有因为我自己得意,说过任何的谎言,任何的夸张的话,骗过任何人的钱,做过不正当的不守法的事,我的一切的一切有目共睹,是我很辛苦地从零做起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评价我自己是个很成功的人。
叶蓉:可能在别人的眼中,羽西她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做了一件合适的事情,于是她有名,然后在另外一个合适的时候她把这个名转化成为了一种产品,这个产品给她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这可能是一般人对您的一个片面的解读。我想可能现在您做的一些事情,要写的一些东西,就是想告诉人们,真正的靳羽西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正的财富是什么,对吗?
靳羽西:真正的财富就是我刚才说的。如果你到死的一天,别人认为你这个人很清白、很高尚、很有思维,真正是一个为了别人做了很多好事的一个人,那你这辈子就活得精彩了。
浓妆艳抹也相宜
与靳羽西一路谈下来,觉得她比印象中的可爱。
以前,认为她太浓妆艳抹,包括穿着。我至今仍然记得,在十多岁时看她主持的电视节目,靳羽西画着两个黑黑的眼圈,有点熊猫的模样。与她聊到后,眼里的浓妆艳抹变了,不仅觉得蛮好,自己也生出跃跃欲试的念头。
对于一个人印象的改变,或是由于其外观,或是出自其内在。往往是内在元素所产生的改变力量,要大于外观发生的某些变化。
就靳羽西而言,她改变我印象的内在元素就是率真而不矫情;她的那番浓妆艳抹,倒使她率真的性情添了些许可爱来。除此之外,我们记着她的贡献:她的《看东方》拓展了中国人的视野,她的羽西化妆品改变了中国人的化妆观和化妆的实践。